告急、變陣,是疫潮下常態,開辦全港首間環保漿廠,掀起「再生廁紙革命」的回收商人葉文琪,承認在停工停課影響下,回收量大跌逾7成,成立半年的漿廠疫潮期間一度停產。「經營係好困難,但最開心係收到有心人嘅郵包,入面塞滿處理乾淨紙包盒,有時仲有心意卡⋯⋯」相信循環經濟,相信「無用之用」,讀工商管理出身、同學都炒股賺快錢,獨他跑去搞環保實業做另類廠佬,在「垃圾堆」中打滾。摘去廢紙種出廁紙,疫潮下的環保夢,儘管崎嶇不平依然美好。
「香港人每日都丟棄大量紙包飲品盒,但要乾淨先可以回收,如果唔係,一定整壞機器。」甫走進工場,一身企領白恤衫的葉文琪,說時眉頭鎖緊文質彬彬,似個多愁善感的中佬文青多過「收賣佬」。位於元朗工業村的喵坊Mill Mill,是全港首間回收紙包飲品盒的漿廠,夏日炎炎,沒冷氣的工場,口罩下沒聞到想像中的酸醙味,一個個紙包飲品,已洗淨被剪開,由長方體變成平面圖,分門別類,放滿一架架垃圾車,整齊有序。
「之前停咗個幾月,上星期先開返機⋯⋯」葉解釋。兩層樓高的廠房,設巨型打漿機,工人將已清潔的回收紙盒分類,經自動運輸帶由下而上送到水漿機,以水力攪拌打散紙包飲品盒並分隔,提取當中纖維過濾。葉文琪的初心是:透過回收辦公室和學校的廢紙及紙包飲品盒,運到漿廠回收分類,並打成漿循環再造,變成環保再生廁紙。過去,他們透過「綠在區區」和「不是垃圾站」,以及70幾間學校回收紙盒,但在停課停業全民抗疫的當下,活動亦即時被叫停。
區議員辦事處設紙盒回收點
巧婦難為無米炊,更何況去年10月才開幕的漿廠,其實仍在試業中。投資千萬,開業至今未夠半年,葉文琪苦笑謂已歷幾個春秋,附設於工廠供學校及團體參觀的教育中心關門,停課停工下,回收量大跌7成,運作幾近停頓,二萬呎的廠房,總是冷冷清清。「之前停產咗個幾月,根本唔夠紙盒,機器太耐無開,會有問題,所以就算收唔夠紙盒,亦要開返機先。」
葉說:「呢度部份設備係透過回收基金資助,但都要達到量產嘅目標先可以拎到資助,日常營運,亦係自負盈虧。」根據原先設計,工場每日可處理10噸紙盒,但疫情下,每天只收到不足一噸的紙盒,杯水車薪,他說惟有努力變陣,積極擴展回收途徑。「我同30幾個區議員合作喺不同辦事處設回收點;又拍短片,教人點樣清潔回收紙包飲品盒。」貼地的環保分類教育,在疫潮下遍地開花,儘管仍剛起步,成績未知,也總算是新的嘗試。
「經營係困難,但最開心係收到有心人嘅郵包,入面塞滿處理乾淨紙包盒,有時仲有心意卡⋯⋯學校停課,回收活動暫停,亦有國際學校組織學生,集體寄紙包飲品盒嘅(畀)工場。」記者到工場採訪,剛好遇上郵差送信, 10幾個郵包就推成小山,郵費分分鐘貴過個回收紙盒,但這份超越金錢的支持,叫他特別感動:「至少覺得係做緊嘢,係有人認同。」
打工皇帝搖身變創業初哥
中大讀工商管理系畢業,55歲的葉文琪,大學同學中不少從事金融行業,他偏偏對炒賣興趣缺缺,「香港人習慣搵快錢,我同拍檔都鍾意做實業,佢以前做洗衣廠,我畢業嘅年代,同學都做銀行,但我就無乜興趣。」人生環環緊扣,與紙結緣,緣自他曾任影印紙品牌Double A香港區總經理,其後被挖角加入全港最大廢紙回收公司福和集團(現改名為綜合環保集團),出任行政總裁。
原本協助籌備上市,但人生際遇難料,未等到上市,集團已大地震,葉文琪與幾個夥記拉隊離開自立門戶,成立專責處理機密文件的回收公司,由廢紙到磁碟錄影帶甚至電腦,一手包辦。「變晒漿就肯定最安全。」他打趣說。由打工皇帝變創業初哥,時年四十,除了冷門的機密文件處理,他又做廢物審計顧問工作,企業過去多聘用外國顧問,他是罕有的本地薑,顧客包括馬會和街市,不過論戰績最彪炳的,是為中大做減廢顧問,那些影完即棄的畢業鮮花公仔,統統回收再用,一年間整體垃圾減少達17%。
盼市民疫情後學懂追求健康及可持續生活
只是在疫情下,凡此種種卻是英雄無用武之地,過去用以補貼漿廠營運開支的廢物審計工作,全面嗌停,時不與我(時不我與)還是有危有機?「開漿廠,諗咗9年,之前嘅公司開始賺錢上軌道,覺得係適合時間去做呢件事。」由投標廠房到申請認證、成立物流車隊,做銷售出身的他,成功與三千間辦公室簽訂合約,計劃每日回收20多噸辦公室廢紙;又接洽與越南的工廠合作,工場供應廢紙,他就向廠買再生廁紙。
這批只兩層又無獨立包裝的廁紙,最初只在環保小店寄賣,5月初終在個別連鎖超市上架,真正入屋,循環經濟的理想漸露雛型。可惜人算不如天算,遇上世紀疫潮,開業數月運作剛暢順就被迫停產,進退維谷。「我哋係需要幫助,其實也有人說要捐錢畀我哋,但在商言商,所以之前聯絡咗眾籌平台,考慮預售如再生影印紙或廁紙,希望捱過艱難時間。」葉說:「我相信疫情後,會有更多人學懂追求更健康同可持續嘅生活。」